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有些朋友的默契在。
李怀浅伸手捂了下嘴,看起来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你眼神儿怎么那么好使?”
“录节目呢,你倒是消停点儿。”余琅意有所指,又低头去摆弄未完成的拚图,愁的眉毛都要打结了,“这好难啊,要不你还是把宋经纪叫回来吧?”
“能有多难啊,也不必这么快就放弃吧?你再努努力,我给你加油。”
李怀浅没好意思说宋宜安现在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好似她是个什么要吸人精气的妖孽,拿起扇子给余琅呼呼扇风,眨巴着大眼睛给她鼓劲儿。
余琅叹了口气,隻好继续对着拚图奋战,一边动脑子一边分神和她说话,“怀浅啊,你摸鱼划水好歹也装装样子吧,不怕节目播出人家说你废柴了?”
“说就说呗。”李怀浅耸耸肩膀浑不在意,“我要怕人说,早就退出娱乐圈了,还来参加什么节目?我们宋经纪也说了,只要我不捣乱,就是对她最大的贡献。”
余琅瞥她一眼,笑着说:“你这个心态就很稳,是不是从小在圈里练出来的?其实我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折腾来折腾去,荣辱一身,好像都没怎么影响到你。”
她顿了一下,又说:“像有些半路出家的,可能就不好调整心态,虽然道理都懂吧,但还是难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觉得这个还是挺难的。”
李怀浅眨眨眼,隐约明白她可能是在说她自己。
余琅不仅是半路出家,还是跨界改行,面对的质疑都是双方的,据说到现在都有戏曲界大佬感叹于她的“自甘堕落”,当然难听一点的也有,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一步登天,结果也没能闯出什么太大的名头,实在惹人耻笑。
李怀浅平时拿小号吃瓜,搜自己黑料的时候顺便也会看看别人的,网络消息都是一环扣一环,互相推送,看到太假的她还会截图发给余琅一起笑。
当然余琅本人的料,她也看到过一些。
余琅入圈以来,谦虚谨慎,洁身自好,倒是没什么大黑料,主要是一些嘲讽和内涵,大众好像就是喜欢一些颠覆性的东西,甭管是真是假,都格外兴起。
比如哪个男明星卖好丈夫好爸爸人设,就要去扒他有没有在外头鬼混,有没有睡粉。
又或者哪个女明星走清冷系玉女路线,就要去扒她私生活如何,有几个前任,身后有没有站着哪位金主,一旦有所猜测就要堆砌无数恶意,真没有的话也能给编出来几个。
像余琅这种不争不抢,存在感不强的,那发挥的空间就更大了。
李怀浅承认娱乐圈没那么干净,各种性质的交易层出不穷,但有些爆料真的是当事人看了都要无语的程度,比如上次那个说她自带资本无法无天在圈内肆无忌惮打压新人的,已经不只是在单纯斥责她耍大牌,差点都要给她安上杀人犯的帽子了。
甚至被宋宜安告了之后,对方仍在大放厥词,直到造谣证据确凿,判决书出来之后,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请求谅解。
李怀浅当然没谅解,她可没有做圣母的爱好。
但在事情已经解决的今天,依旧有人把谣言奉为圣律,不敢明目张胆怕惹官司,就暗戳戳的传播诋毁,顺便再骂一句“不可说”。
余琅的情况可能比李怀浅好很多,但李怀浅并不会因此而觉得她小题大做,就像余琅自己说的那样,她们的成长历程不同,心态也不同,感官和反应自然也不一样。
她也不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批判什么,毕竟黑粉有句话说的也没错,她就是生来自带资本,有本钱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个圈子她能混就混,混不下去就洗洗手回去继承家产,下半辈子就算躺着什么也不干也比绝大多数人过得好。
反正演戏对她而言早就不是什么梦想,只是一份做惯了的职业。
但余琅是不一样的。
她是排除万难、舍弃一切才进入到这个圈子,她可以接受批评,却不能接受谩骂,她可以接受指点,却不能接受指指点点,她也没能做到闭眼不看的决绝。
李怀浅看着她又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地摆弄拚图,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顺口一提,并没有什么要聊下去的欲望,更没有什么期待性的发展。
李怀浅有时候会觉得,其实余琅是和宋宜安有些共同点在的。
比如这个闷葫芦的性子,喜欢说话说一半,也没有让人猜的意思,就是单纯说到一半就断了,好像她不值得把话题说完一样。
想到这,李怀浅回头瞪了宋宜安一眼,可惜对方正昂头看壁画,她隻瞪了个后脑杓。
经纪人小时候头型睡得不错,扎个马尾圆溜溜的,还挺可爱。
李怀浅花痴了一秒,继续去给余琅扇风,慢吞吞地说:“我们认识一个陌生人的概率在万分之一乃至更少,极个别可能会产生交集,绝大多数是永世不见,尤其是网上的人。”
余琅诧异地看向她,听她继续说:“所以真的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余琅突然低着头笑出声来,给李怀浅气得小脸通红,“你什么意思啊,我正儿八经的安慰你,你嘲笑我?”
“没没没。”余琅连连摆手,“只是难得见你这么深沉。”
李怀浅“哼”一声,咕哝了一句:“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