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后怕。

林意漫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想让她不安。

可她的后悔持续了甚至都没有三秒，毕竟她想要的是守护好她，不想再眼睁睁看她消散在自己眼前。

林意漫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只能看到满眼的固执。然而她开口时，声音里却带着恳求，“可是我永远都不会让你陷入那种境地。”

“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呢？”

“难道你就真的一次机会都不想给我吗？”

夏回清撇过头去，深呼吸几下，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恢復了往常那副冷静的模样。

她冷冷道：“放开我。”

林意漫垂眸看了一眼，然后乖乖放开。

夏回清盯着她看了看，半晌，才开口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线战地不是幼稚园。随意胡闹可能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你有想过吗？”

林意漫抬眼看她，抿了抿唇，说：“我没有随意胡闹，我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说过了，我不会把你置于险境。”

“对于我的表现，你所给出的反应告诉了他们一个信息。我是你的玩物，为了取悦你，我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举动，他们也都只会认为这是我吸引你注意力的手段之一。”

夏回清：“所以呢？这有什么用处？”

林意漫有些不敢看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他们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都说出那种绝对会令人起疑的话，但我可以猜到你应该是对他们做了类似于心理暗示的事情。可是你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成功地转移自己的嫌疑，百密也终会有一漏。”

“说重点。”

“……我没有你这么聪明，我能想到的，就是在你可能暴露的情况下，利用作这个特性来扰乱视听。以你的应变能力，哪怕只是暂时，你也都能找到逃脱办法。最差，我也能把嫌疑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你也能……”

夏回清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然后呢？你是自我感动了，却让我余生都生活在愧疚里？”

林意漫一愣。

夏回清盯着她看了很久，缓缓开口道：“通过牺牲他人来自救这种事情，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不过你如果非要自我感动，那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脚下尸体无数，其中不乏无辜者。我活在恐惧中二十多年了，只不过是再多你一个梦魇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心臟疼

林意漫陷入了沉默，微微张着嘴，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其实夏回清也有些后悔，她清楚地看见林意漫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她是不是可以说得更温柔一些呢。

然而夏回清后悔的时间没超过一秒，如果几句绝情的话语可以救命，她无所谓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无所谓对方如何误解自己。

毕竟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辅助。

夏回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没有开口。

屋内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沉寂，直到很久过后，林意漫率先开口了。

她垂下眼帘，勾起一抹笑，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并未放在眼里一般，语调轻快，“快先去洗澡吧，我来给你做饭。”

夏回清有些不明白，自己说的话都这样绝情了，她为什么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要给她做饭？

“你……”

这是林意漫第一次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转身走去准备做饭。

夏回清沉默了，她看着林意漫的背影，却也看不出一点强颜欢笑的痕迹，仿佛她刚刚在她眼底看到的那一丝受伤也是错觉。

夏回清低下头思索片刻，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林意漫，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手拿过几件衣服就去洗澡了。

进洗浴间之前，她还特意又看了一眼林意漫。

林意漫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回视，问：“怎么了？”

夏回清皱了皱眉，“没什么，切菜的时候别分心，容易切到手指。”

话音刚落，林意漫就切到了手指，食指的一点肉立刻就被切掉了，大量鲜血涌出。

林意漫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火速把砧板上的小肉块扫进垃圾桶，把手指藏到了身后。

夏回清脸色一青，衣服随手塞到某个篮子里，大步迈上前就要查看情况。

林意漫却后退几步，血液还在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

夏回清有些不耐烦，“躲什么？”

林意漫低下头去，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声道：“我怕你看到了会难受……”

夏回清把她逼至角落，拽着她就去找医疗箱。她沉默着给她处理好，然后才开口说：“我只是看不得煮熟的，这种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否则我还怎么在一线工作？”

林意漫轻轻地摩挲着手指，被夏回清一把摁住，“做什么？嫌不够疼？”

林意漫轻声说：“没有心臟疼。”

夏回清一顿。

林意漫笑了笑，说：“我去做饭。”

夏回清拦下她，声音有些嘶哑，“别瞎折腾了，我去做。”

林意漫却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低着头看不太清神情，她语气带着恳求，说：“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