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要走,明明是你犯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承担所有。我是不会走的,这辈子都不会。”
“如果我硬要将你赶出去呢?”
“你赶啊!反正她离不开我,哪怕我再冷漠。”
已经十三岁的周韵之无力地靠在墙角,她想陶雪灵是对的,怎么会有人想要冷漠的依恋。
你还真是
自那天那次争吵以后,周韵之一步步尝试脱离病态的依恋,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上的猎物,越挣扎越紧。
哪怕最终侥幸逃过一劫,从蛛网掉落,身上也会有一时去不掉的蛛丝。
陶雪灵不喜欢烟味,跟她见面时,周韵之总是会随手点起香烟。终于见到陶雪灵面上的清晰厌恶时,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报復的快感。
餐桌上也会多几道关于鸡蛋的菜肴。
古建筑的那种精致恢弘,一出现便赢得了她的青睐。
她想,没人会不喜欢倾注了心血的作品。
叛逆日渐积累,在偷改志愿时达到了顶峰。陶雪灵得知后曾劝过她一次,得到的是熟悉的不欢而散。
一再挣扎之后,掉入的是无尽的深渊。
当再度睁开眼睛,周韵之获得了限时的自由,爱上了灵魂自由的唐甜。
被唐甜撞见点烟那次,是她回海市后和陶雪灵的又一次争吵。
粘在身上的“蛛丝”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场争吵才能去除得干干净净。
“怎么?还误以为我很爱你?”陶雪灵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但这笑容更多的似乎是对她自己的嘲笑。
周韵之当然不会轻易承认:“你想太多了吧,只是阿姨提到了我小时候的一些事,顺口就说到你了。”
“小时候的事情……”听到这句话,对面的陶雪灵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你还记得你大腿左侧边的那个胎记吗?它可帮了我大忙。”
“什么?”
“我就是利用它,才让她们觉得你离不开我。毕竟,就算我再用力掐那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陶雪灵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那块胎记本身就是红色的,所以无论怎样掐弄,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个年幼的婴儿又怎能认识那么多人呢?想要留在周家,陶雪灵深知必须紧紧抓住周韵之。
她一离开陶雪灵的怀抱就哭——
“你还真是……”,周韵之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什么?”陶雪灵挑了挑眉,追问道。
她咬着牙回道:“一如既往的贪图利益!”
对于这样的评价,陶雪灵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她有必须留在周家的理由,无人知晓更无人能诉。
跟陶雪灵的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可以再退步的空间。
当天下午,周韵之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一张飞往晋城的机票,并搭上前往唐镇的班车。
整个回程中,她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
在最为崎岖难走的路段,周韵之便默默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前行的道路。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寂静:“小周队长?”
周韵之回头望去,发现一辆摩托车正驶近自己,车上坐着一名年轻女人和一个大约五岁的孩子。
她依稀记得,女人应该是唐镇众多留守妇女中的一员。
此刻,女人怀抱着孩子,坐在摩托车后座,而驾驶摩托的想必就是她在城里打工的丈夫。
摩托车缓缓停下,停在了周韵之身旁。
女人热情地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小周队长!你赶紧先把她送回家去吧。”
话音未落,女人便准备将怀中的孩子也抱下车来。
然而,周韵之却委婉地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真的非常感谢您,但不用麻烦了,你们还是先回家吧。”
尽管遭到婉拒,女人仍然坚持道:“这天色这么黑,路况又不好,小周队长要是不肯搭车,那就把行李放在车上吧,也能轻松点。”
显然,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帮助周韵之减轻负担。
“没关系的,我这个包很轻的。”周韵之连忙开口解释道。
“你们快些回家吧。”
那女人怀里的小孩好像是困了,眼睛一闭一闭的。
“那咱们一起走吧,一个人夜路挺危险的,小周队长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好来接。”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后座,轻声嘱咐身侧的周韵之。
最后,摩托车一直慢慢地在前面走着,一盏明亮的车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怀中的孩子似乎对车速突然变慢感到有些好奇,他一下清醒起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妈妈,车子是不是没油了呀?”
“可能是吧。”女人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回答道。
“那我给它加加油好不好?”孩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说。
“你要怎么加油呢?小乖乖,不能乱讲。”女人哭笑不得地嗔怪道。
“我就是这样加油呀!加油加油!爸爸加油!妈妈加油!车子加油!”孩子把小小的拳头举过头顶,用力挥动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加油口号。
那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听起来格外天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