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一个人。”
一个她等了五年,却没有守诺给她寄明信片的人。她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回信,都积攒在她在晋城的房间里。
因为,没有收件人。
“嗯?”何珊珊闻言,一下坐直身体,“你说说,我看看我这个朋友能不能帮上忙?”
“周韵之,她也在这里上过学。”唐甜将她的名字写下,递给何珊珊。
眼见她嘴角的笑意凝滞,带着几分怀疑:“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母校是海市大学?”
“我确定。”
满眼的希冀仿佛一瞬间被点燃。
“难道,你认识她吗?”
当年周韵之确实是上的海市大学,甚至还是跳级的好苗子,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休学了,不过又听人说她后来出国留学……
具体情况并未公开,何珊珊其实也不太清楚。
“你刚刚说你是从哪儿来的?晋城?”何珊珊倒吸一口冷气。不会真的是周氏那个大小姐,周韵之吧?
“对,她在晋城,待了两年。”
是有听说周韵之去过晋城……信息好像都对上了,但别吵,她在思考。
“你还有…”,何珊珊刚准备问她还有什么信息,就见唐甜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
她在接到手里前就愣神地问了一句:“那不勒斯王后?”
闪亮的是在灯光照耀下的椭圆形表盘里的满底钻石,而且表盘背后还刻着两行小字[phoenix a der asche]。
何珊珊拿出手机,拍照翻译出它的意思。
德文的“凤凰涅槃”。
还是定製。
难道,她真的认识周韵之?
“什么王后?这是她的手表,走的时候她交给我的,让我留着用,可是我没戴过。”唐甜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破旧的按键手机,呆萌道:“我用这个就可以看时间的。”
那可是周韵之的东西。
她怎么能舍得戴?
“……”
让你留着用,是让你光看时间吗?
何珊珊真的想用手指敲敲面前人的脑袋,问她到底在想什么,但目及唐甜清澈的眼睛,她又忽地明白了。
她这个室友,若非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的话。
清竹最合适。
这表对周韵之来说价值可能不大,而对于来自小城的唐甜,甚至像她所说“待嫁”的处境来说,却是一条后路。
指针仍在不紧不慢地转动。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何珊珊试探性问出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见她沉默,她忽然换了个问题:“你想见到她?”
“想的。”
她做梦都想再次见到周韵之。
再见到她
没想到见第二面的室友,竟真的认识周韵之。
那她们,岂不是很快就能见面了?
于是唐甜少有地失了眠,直到天色微亮,才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皮。同样失眠的还有何珊珊,她反覆思量着今日她妈妈发来的那条短信。
关于如何接触周氏,她似乎有办法了。
在她所耳闻的一切关于周韵之的事迹里,唐甜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例外,兴许她真的能解她们家的燃眉之急,也说不定。
做梦都想再见到周韵之,在唐甜这里,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因为,她又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周韵之时的场景。梦里,不论是鸟鸣还是呼吸,都格外真实,就像是真的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
那日,她无聊地趴在窗前,看院门外那棵透绿的老榕树上的鸟雀欢快地蹦来蹦去,从一个枝头到另一个枝头。
屋内的谈话声显然盖过了鸟雀清脆自然的鸣叫。
“二柱条件最好,刘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媒人特地拿了一包果子糖。
当初刘婷莉孕晚期吃了一颗果糖,吵嚷着“糖甜糖甜”。
然后“唐甜”就出生了。
“这…二柱他家条件是好,就是…”,那孩子长得眼歪鼻子斜的,怎么过得下去?
刘婷莉嫁唐树朗的时候,虽然唐家条件不怎么样,但好在唐树朗踏实肯干、长得周正,她睡前不会做噩梦。
“那刘妹还担心什么?是不是怕管事的不在家不好做决定?那等过年,你男人带着小娃从城里打工回来,咱们再商量事也不迟,就是先定着亲,也好有个交代,不然别家相走了可怎么办?”媒人拉着刘婷莉的手推心置腹。
“嘭!”
唐甜脑袋直接砸在了面前一小块玻璃窗上。
原本就破旧得摇摇欲坠的玻璃,无声抖动着。
那棵繁茂的榕树前,经过的人群之中,唐甜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名头髮烫着羊毛卷的女孩,她长发半披,像如墨的海藻一般,简单扎的上半部分头髮上系了一条月白色发带……
女孩有一瞬仿佛循着声音也望向老榕树之上的鸟雀。
阴差阳错的单方面对视,令唐甜的额头碰到老旧窗前的那扇玻璃也不自知。她曾经被唐父接到小城玩过一次,见到有的橱窗里摆满了各色美丽的娃娃。
而现在好像有一个,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还笑意盈盈的。
精致小巧的脸蛋,樱唇琼鼻,春日已过,她含笑的眼眸仍像那桃花芬芳。
“哎呦,这小娃子怎么回事?这么同意这门婚事吗?”媒人嘴里是这样讲着,心里却在埋怨:这女娃,怕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