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跟邹医生说话时,她刚忙完回来,正听到邹医生说她只会给人看病,宠物她不敢乱用药,尤其猫科动物的肠胃都比较娇嫩,小橘猫又还小,就更娇弱了。
邹医生让刘姨不要担心,她带小橘猫去宠物医院治疗。
刘姨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忙她的去了,苏意看着邹医生上楼拎了猫笼下来,怕她不适应,还特意换到了离她远一点的那隻手拎着。
“回来了就赶紧上去,堵在玄关干什么?准备收过路费呢?”
邹医生看她站着不动,调侃了苏意一句。
苏意看了眼邹医生手里的猫笼,平心而论,只是看着那笼子她就本能地排斥,小时候被猫伤到的记忆刻烟吸肺,难怪很多人都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的阴影。
她让开门,看着邹医生换鞋离开,猫笼晃动的间隙,她看到了那隻许久不见奄奄一息的小橘猫。
那一瞬间,也不知怎么,眼眶突然就热了,她像是看到了若干年前被边惠芬扔掉的那隻小橘猫,像是看到了半夜在街上四处找猫,却怎么找也找不到,难过地流着眼泪的边鹿。
这猫是她找来送给边鹿的礼物,她没照顾好边鹿,害得边鹿昏迷不醒,难道她连边鹿的猫都照顾不好吗?
那一瞬间,对猫本能的恐惧和厌恶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她伸手接过了邹医生手里的猫笼,转身出了门。
“我带它去。”
邹医生诧异地看着她,追出来道:“我陪你去。”
她快步到了车边,头也不回道:“不用,你顾着边鹿就行。”
猫笼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猫砂虽然换了,但是小橘猫拉肚子下半身的猫毛都是斑驳的污秽。
苏意的洁癖很久没有犯过了,可这已经不是洁癖的范围,这是正常人闻到都会受不了的臭味。
苏意打开车窗,想散散味道,可小橘猫却像是怕冷似的,本来瘫在那里奄奄一息,突然就抽搐了下。
苏意赶紧关了车窗,把车里的暖气打开。
阳春三月,已经过了春寒料峭的时候,暖气打开,苏意很快就热出了薄薄的汗,她把外套脱掉,热倒是不热了,只是臭味经过发热蒸腾,整个车厢更难闻了。
苏意几次都想打开车窗,可几次都忍住了。
她一路开到宠物医院,拎着猫笼下来,感觉全身都沾上猫屎的臭味,可她已经顾不得了,隻想赶紧治好小橘猫。
兽医尽责地给小橘猫做了检查,说是猫的常见病,并不严重,让她不用担心。
兽医给小橘猫喂了点药,又挂上了点滴,小橘猫从来没出过笼子,惊慌失措地喵喵叫着,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是它太虚弱了,小猫爪一张一合的,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对它来说是庞然大物的兽医。
点滴需要点时间,宠物医院又来了受伤的宠物,兽医叮嘱她在一旁照看小橘猫,千万不要让猫咪挣脱掉输液针。
“主人的抚摸能让猫咪安心哦。”
兽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beta,声音很温柔,善意地提醒着苏意,步履匆匆地去处理受伤的萨摩耶。
苏意一个人坐在猫窝边,看着小橘猫湿润的猫眼四下张望着,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却因为离开猫笼强烈的不安着。
要……摸摸它吗?
苏意看了眼它肮脏的下半身,鼻翼间都是猫屎的臭味,从未修剪过的猫爪因为紧张而弹开,弯钩的指甲尖锐锋利。
苏意缓缓伸过手去,小橘猫呲着牙叫了声,尖利的牙齿瞬间刺穿了记忆里的疼痛,苏意猛地又缩回了手。
隻这么短短几秒钟,她的额头竟然沁出了一层汗。
她握着自己的手,安慰自己。
——你又没有亲自养过它,根本不是它的主人,你摸它没有用的,反而让它紧张。
果然,她不再伸手过去,小橘猫稍稍放松了点,只是依然没什么精神。
外间的兽医不知对萨摩耶做了什么,萨摩耶突然一声高亢的吠叫,嗷的一嗓子像是开了扩音喇叭,苏意还没反应过来,敏锐的小橘猫惊得喵呜一声全身炸毛四脚弹踢着猛地掉出来猫窝!
苏意僵了下,伸手赶紧去接,接住小橘猫就搂进了怀里。
i输液瓶被拽的摇来晃去,幸好没有跑针。
轻嘘了口气,看着怀里紧张地抓着她的衣服,猫爪勾得针织衫挂了线,指甲收不回去,镰刀钩似的挂着,露出底部粉嫩的脚掌。
喵呜——
小橘猫劫后余生轻叫了声,比之前要宰了它似的惨叫温柔了很多,软绵绵的,好像边鹿软糯的语气。
苏意手心出了汗,心底的阴影却在一点点消散。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就算被咬了被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小心翼翼把勾着针织衫的猫爪松出来,安抚地摸了摸软得好像没有骨头的猫爪。
小橘猫靠在她怀里,仰着猫脸看着她,轻轻的咪咪叫了声,小胡子微微颤着,剔透的眼眸映着灯光,像是载着漫天星河。
苏意看着小橘猫的眼睛,明明是猫眼,却像是是鹿眼一样,都是圆润的美丽的,像是两个银河系,越看越深陷其中。
边鹿,你也像它这样吗?
它刚满月就被抱走,之后就一直孤独地呆在笼子里,放在无人的杂物间,从来没有人关心它,只有刘姨定时的喂食和更换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