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解救公主。”
“好,好。朕放了她。”耶律雄英其实还有一点点怀疑,“朕也会同去,朕要亲眼瞧瞧,邪神使者长什么样,那个贱奴苏煜,朕要他死。”
段瑢瑾冷笑着,有些话,他并不能说出口,哪怕只是听别人口述,他也隐隐觉得,那个变身邪神使者的苏煜,是为了保护公主。
“即刻启程,萧将军,你把那姑娘放出来吧,让他们四个和你一起,朕也跟着。”
“好。”萧厌朝道。
山洞,漆黑,湿凉,腐臭,血腥。
耶律婠正缩在洞内的小角落里,全身紧绷,眼前,变成“怪物”的苏煜,正蹲在另一处,大口大口嚼着人肉,手中拿着撕开的人腿。
洞里堆了好几个人的尸体,是苏煜夜里去觅食,在山路上抓的,第一次苏煜出去时,耶律婠趁机溜走,没走几百米,就被苏煜发现,大手捉住,又送回了山洞。
苏煜已经不能说人话了,只会呜咽嚎叫,但还有一点点人的理性。
就是这点理性,或者说是残存的,对耶律婠的爱慕,让他不至于饿的时候,把耶律婠吃了,而是出去抓人。
无辜之人又多了。
一开始,耶律婠委屈,害怕,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用来警惕和提防了,她不确定眼前的怪物最后会不会吃她,在她眼中,苏煜早就没了。
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试着唤了一声,“苏煜?”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跟苏煜交流。
苏煜听到了,停下了啃噬的动作,转过了面目全非的兽头。
再一次对视,耶律婠还是感觉很恐怖,很恶心,但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要勇敢面对。
“苏煜,你能听懂我说话?”
苏煜点点头,他眼神清澈,清澈中又带着属于兽类的愚蠢。
“苏煜,你会吃我吗?”
苏煜赶紧摇了摇头,并把手中的人肉扔到一边。
耶律婠暗中欣喜,面上还是保持着小心又谨慎的样子,“苏煜,我好害怕”
苏煜又忽然跳到那堆尸体旁,举拳重击!
这举动把耶律婠吓了一跳,“啊,你做什么啊!”
一见吓到耶律婠,苏煜停下动作,表情慌张,跪地磕头。
耶律婠平静下来,并尝试着让自己哭泣,“呜呜呜呜苏煜,我好害怕,我想母后,我想回家”
一见耶律婠哭,苏煜急得停下磕头的动作,他想靠近耶律婠,也那样做了。
只见苏煜匍匐在地,用鼻尖去碰耶律婠的脚,并用头在上面蹭了蹭。
耶律婠忍了又忍,她想一脚踹开苏煜的脸,但不能。
惊恐与贪恋,那个苏煜,已经不在了,那个给她快乐,让她的苏煜。
恍惚之际,耶律婠才忆起,苏煜,总是很温柔的,总是温和的,卑微的,没有攻击性的,那样弱势,才能包容她的一切。
可是,眼前的怪物,只用手掌,就能将人撕开,还吃人肉,这种世间最可怕的怪物,怎么可能是她的苏煜?
哪怕,它就是苏煜变得。
但它不是人啊。
“苏煜,我想回家,呜呜呜呜,我想母后”耶律婠啜泣道。
苏煜停下动作,转而去地上拿起了一根人骨,在地上画着,骨头划过,在沙土中留下痕迹。
一笔一画,他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穿着裙子,是女子,另一个是男子,这俩小人手牵手。
耶律婠愣住了。
末了,苏煜还画了一个心,爱心的轮廓,将这两个小人包裹在一起。
画完,苏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耶律婠,傻笑起来。
兽脸丑,一笑更丑。
可耶律婠又想起了,出嫁前一晚,她与苏煜的诺言。
苏煜对她的承诺,誓死相随
那样虔诚,那样郑重,那样不容亵渎。
苏煜,其实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呢,身为贱奴,但交代他的事,样样都做得仔细,从来不多言,多言也是为了她,从来不发脾气,因为本来就没脾气,那样好的性子,任打任骂。
难道,她一直爱着苏煜?
她知道自己没有苏煜不行,但没有想过,是不是爱他?
爱?对一个贱奴有爱?
他就算是她的贱奴,但也是贱奴,她允许他贴近她的柔软,也是因为她允许,而不是她想要与苏煜亲密接触,苏煜,是她的玩具。
可是,为什么,瞧见苏煜变成了这种样子,瞧见了他的画,她会感到心痛,感到心口堵塞,为什么?
贱奴没了可以再找,玩具没了可以再培养,可是,苏煜,是独一无二的。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终于,骄纵的她,意识到了,承诺会照亮她世界的温柔男子,已经不在了,真正不在了。
原来,人一定是等到失去后,才能发觉拥有的珍贵,习惯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很日常,很平淡,可一旦失去,生活就会改变。
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再像苏煜一样,把她当成全世界?
那个赫连瑾王子,会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活到目前为止,苏煜是对她最好的。
再骄纵的人,也有良心,或许,又是冥冥中的大道,见不得最诚挚的心被践踏。
耶律婠醒悟了,她是爱苏煜的,一直,原来。
可惜,太晚了。
身份的差距注定二人不会有好结果,若没有沙匪一事,或许她嫁去鎏金后就能与苏煜暗地偷欢,可若没有这遭遇,她也不能醒悟到,一直以来对苏煜的感情。
去了鎏金,还是会继续拿他当玩具,说不定看上赫连瑾,就会冷落苏煜。
命运人生有很多平行线,每条线,都有既定的结局。
耶律婠不知,等待她与苏煜的明天,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