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脆弱不堪的灵魂经不起一点考验,跟高尚的东西碰在一起,就会显得格外丑陋肮脏。
所以想逃。
所以想死。
顾念因也是这么认为……
“不会。”
林惜的思绪还没有沉入深海,顾念因的声音就截断了她。
她否定了她刚刚说的一切,反问道:“如果当初没有你的刻意靠近,你后面该用怎样的方式保全汪老师?”
“你做这一切的都是为了你的妈妈,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不记恨一个抛妻弃女的男人。那个时候你才只有十七岁,你能多少钱财势力报复他?你只不过是将你手边可以利用的资源全都利用起来罢了。”
有些话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给自己听的,是需要别人说给跟自己的。
很久之前在那个离开南城的中午,林惜也曾这样跟自己说过。
她理直气壮,近乎歇斯底里的在心里跟自己嘶吼着,要自己放过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她做不到。
她的骄傲被所谓的道德感打得粉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支撑起她的配得感了。
这些年林惜每时每刻都想要放过自己,却不肯放过自己。
她是在腿上挂着倒钩的修道徒,每走一步都在忏悔过去,鲜血流满了来路,路人看到只会说一句奇怪,避而远之,没有人可以救赎她。
明珍曾尝试过,失败了。
但她帮她带来了顾念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们需要把这些说开。
顾念因知晓林惜心中的芥蒂,贴在她脸颊的手抚着她的脸,对她道:“而我会爱上你,跟你出于什么目的靠近我没有任何关系。”
“咚咚!!咚咚!!”
心跳的天花板好像都在颤动,倒钩也在分崩离析。
林惜终于转头看向了顾念因,她望着那具陪她一起坐在黑夜里的身影,沉缓的心跳逐渐变得有力。
她知道顾念因懂她。
她从十年前就知道。
呼吸逐渐颤抖,林惜的眼眶开始不受控制的洇出泪水。
她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顾念因,注视着她此刻在这房间里能看到的最亮的东西。
“阿惜。”顾念因抬手,抚上了林惜的脸颊,“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父母。”
林惜加速的心跳兀的顿了一下,她眼底一片怔忡,茫然间像是抓住了什么:“那是因为……什么?”
顾念因却没有告知林惜,只是看着林惜告诉她:“你忘了。”
“我忘了?”林惜更加茫然。
她不是不理解顾念因的话,而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记忆:“我怎么会忘记呢?”
“是因为我吃药的原因吗?我知道我吃的一些药是有副作用的。”
林惜紧张,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害怕这件事。
每当一天早上她发现自己脑袋空空,她就会拼命的逼迫自己,逼迫自己想起来,逼迫自己回忆过去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她会死鱼一样的瘫在床上,就为了想起一个细节。
想起那个秋天与冬季里发生的事情。
可顾念因说的这件事跟用药无关,而是:“你一开始就没有记住。”
林惜茫然,积蓄着泪水的眼睛甚至还有些委屈:“……怎么会呢?”
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到了顾念因,或者她看着此刻林惜状态转好,克制决堤,她站起身来就朝林惜凑过去:“因为你的记性实在不是很好。”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还跟我说,你不会让我新婚丧偶?”
林惜记得。
她那些本意为了让顾念因放心的话,却因为差点死掉的行为成了欺骗的食言。
“那你知不知道新婚应该做什么?”顾念因拂过林惜的唇,如是问道。
新婚要做什么?
只是一个问题就能牵引出无数思绪。
成年的世界可以光明正大的提起许多年少时不被允许的事情,更遑论她们现在将彼此名字书写于婚姻法的身份。
她们早就应该这样了,要不是那天突然响起的电话喊走了顾念因。
要说想死的念头已经没有了,林惜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只是这房间里太黑,林惜抬起视线看着顾念因,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瞧着她,干净清澈,是属于她的宝石。
她是贪婪的乌鸦,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
就是这么一瞬间,占有欲跟死欲一样浓烈。
林惜单手撑起躺在床上的身体,脖颈在月光下昂起。
她抬头迎着顾念因落下的身影,没有躲避,甚至是主动的承接下了她的吻。
没有想到林惜会这样主动,顾念因吻下的动作有一秒的停顿。
而就是因为这一秒,原本属于她的主动权换到了林惜的舌尖,密不透风的将她的唇封上。
如果将这幅画面规划为一场电影,那这绝对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长镜头。
林惜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扣着顾念因的脖颈,手指没入她的发间,托着她要她跟自己靠的更近。
这人的吻总是浓烈的滚烫,炽热的吐息从鼻间吐出,没入她们的口腔,搅动的水声也过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