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他却驾轻就熟地捏开她的下颌,让那紧闭的唇瓣微微张开。
然后。
——用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汩汩流出的鲜血喂到了她的口中!
空的神色平静,似是早已对做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妹妹的身体虽长期昏睡不醒,但仍奇迹般地保留着最基础的吞咽反射,也正是这一点让空坚信,她还有醒来的转机。
她光是吞咽下他的血液,就足够让他维持活下去的希望,他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加注意自己的饮食,生怕血液中的养分因失血过多而下降。
空试过粥水也试过炖汤,试过各种果汁,翻遍了坎瑞亚王庭大书库的秘药配方,都不能让她的身体好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日渐枯败。
没想到一次异想天开的尝试,竟让他找到了医治她的良药。
就是他自己的血液。
别人的都不行——何况他根本不愿让别人的血液流入她的身体,连试都不曾试过。
她需要他的血液,就像婴儿需要母亲的乳汁,空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正常的了。
空就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用自己的鲜血哺育着她,毫无怨言——有哪个爱着孩子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得饱饱的呢?
自她为他挡下那一击,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
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再努力变得更强一些?如果他的反应速度能再快一秒,就不会……
他庆幸他的血液还有能被利用的价值。
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空怕她呛着,细心地调整着姿势喂她,直到感觉今天的份量喂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手腕。
他简单处理好手腕上的割伤后,先是擦了擦她唇角的血迹,又帮她仔仔细细地刷了牙,最后,他为她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
…所以,她的身体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从空身上汲取养分,才会本能地觉得哥哥「好吃」「美味」。
如果灵体状态能哭泣,她早已泪如雨下。
她为自己曾认为哥哥好吃这件事而感到万分羞愧。
她多么想阻止他,拥抱他,但这些是已经过去的记忆,她在他身体里旁观着这一切,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本能地吞咽他喂到她口中的血液。
她怎么能说他不爱她?
她怎么能说她就算死了都不关他的事?
她的傻哥哥…为她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肯对她泄露一分,被她误解被她嘲讽也不曾回过嘴。
空为妹妹梳理好头发,簪上了那朵刚采下的因提瓦特。
“晚安。”
在亲吻了她的额头后,他抱着她一同躺进了那口容器中,沉沉睡去。
视角一晃,她站在了一处繁华的街头。
街上往来的人潮络绎不绝,如过江之鲫,沿街都是摆摊的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飞艇悬于高空,但完全没有人会担心它砸下来——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空在这里驻足看了很久。
“空、空大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路过他时,震惊到连手里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抱歉…你是?”
空帮他拾起落在地上的书本,交还给他。
“在下只是个小文官,空大人不认得也正常,您降临的那个仪式上,我有幸在场目睹了全程!您带来的那些知识真是太伟大了…预言果然是真的…!”
空的脑中记忆开始回放。
在穿过提瓦特大气层的时候,他们二人遭到了不明力量的袭击,她为了帮他挡下致命的一击陷入昏迷。
空抱着昏迷的她,刚好坠落在坎瑞亚向「天空」祈求恩典的仪式上。
阴差阳错地,就在坎瑞亚王庭住了下来。
空与坎瑞亚王国达成了协议,他帮助他们发展科技,而他则借助坎瑞亚的庇护安得一隅,一点一点地修复妹妹的身体。
荧虽然已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但她护住他纯属本能,痛也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后便昏迷了过去。
空礼貌地回答了戴眼镜男子的一些疑问,趁着他还在顿悟,找机会告辞回了王庭。
“我之前说的提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恕我直言,你的妹妹——还等得了这么久吗?”
在空前往花圃的路上,一个女人拦住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看起来是个身居高位的女性,眼眸中燃烧着对未知力量的疯狂。
“…我会考虑的。”
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女人略一颔首,转身消失不见。
空继续往前走去。
又有一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她这个人很危险,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你和王上都要慎重考虑她的话。”
声音有点耳熟。
来人——可不正是戴因斯雷布吗?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个熟人,荧被刚才那眼镜文官念得犯困的脑子又精神了过来。
这时的戴因还很年轻,心态上很年轻,没有戴眼罩,也没有五百年后那种沉重的感觉。
摘下眼罩的戴因果然很漂亮,她就知道!
“但她一直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空揉了揉眉心,&esp;“我会慎重考虑的,至于王上那边,我不保证能劝得住。”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哎?哥哥的脸色很差?她的注意力立刻从戴因脸上收了回来。
难怪,她还奇怪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没什么大碍,兴许是最近累着了。”
戴因点了点头,被他敷衍过去了:“那你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时间线又往前推进了一些。
空步伐沉重地走向了容器,这次他没再强颜欢笑,因为他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去强撑了。
那透明的容器——与其说是容器,它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付灵柩,嘲笑着他的无能。
对于只想和妹妹一起破局离开的他来说,她以外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格外厌倦。
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存在妹妹,和妹妹以外的人。
兴许是压力过大,他已经味觉失常了好一段时间了。
如果只是失去味觉倒还好,他现在无论吃什么,都是苦的,入口的食物仿佛都被胆汁腌渍过。
吃下去的东西,不管吃进去多少,都会原封不动地立刻全吐出来,已经没有进食的必要了。
——他已经失去了「价值」。
空让妹妹靠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地为她梳理着头发,将一朵刚摘下来的因提瓦特簪在了她的鬓边。
“…今天也不肯原谅哥哥吗?”
他颓然地掏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喂到她嘴边,然而怎么都灌不进去了——她丧失了吞咽功能,已经持续一个月喂不进东西了。
空的手腕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荧不忍心看,却又不得不看下去。
空不是没有和坎瑞亚的医疗从业者尝试过鼻饲或注射等方法,他的血液即使进去了也毫无起色,别人的更不用提了。
尽管知道这样只是徒劳,空还是日复一日地这么做了,万一呢,万一今天就咽下去了呢?
“对不起…是哥哥太没用了…才会让你饿肚子……”
大概是他血液中能起作用的养分已经无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