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畅到了高铁站,隔几十米远,温楚就望见了站前乌泱泱的送客车队,这些车子一辆接一辆往门口放人。
限停的地方超过三分钟就要开罚单,仅仅只够说两句话,放个人的时间。
温楚的车跟着前头的队伍缓速前进,咫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旁,她余光瞥见秦见纾已经低头开始松安全带,后座的包也拎到了前排,准备随时下车的样子。
沉郁的心情忽而涌上心头。
温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唇角平直,佯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转过脸去看秦见纾:“有计划什么时候回来吗?”
“还不知道,我尽量早一点。”
秦见纾正低头在包里翻找眼镜,一会儿看指示牌要用到,她下意识开口:“而且过完十五就要返校补课,顶多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注意力放在别处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温楚的眼神在这时有了微妙变化。
瞧秦见纾说得多轻飘的样子,“顶多”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很短吗?
还是说,只有自己觉得长而已。
这句话轻飘得不像样子,落进温楚的耳朵里,让人觉得百般不是滋味。
偏偏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酸酸胀胀的心情撑满了胸腔。
温楚收回放在对方身上视线,态度瞬间淡了下来:“哦。”
她在尽量克制让自己不要冷脸。
心里却阴阳怪气的……暧昧嘛,作为暧昧对象要知进退,懂分寸,毕竟自己也不是正经身份呢。
秦见纾似有所感。
她手下动作一顿,抬眸朝驾驶位上的人望去,视线只是在温楚脸上扫了一圈而已,就已经大概琢磨到对方的心思。
“温楚,我会想你的。”秦见纾突然道。
没有预兆,猝不及防。
同样一句轻飘的话语直直撞进温楚心底,落在最柔软的地方。
她唇边漾起一个轻盈的笑,眼底铺满了温柔与缱绻。
温楚像是一隻被顺好毛的猫,心中方才涌起的那些别扭情绪,顷刻间散了。
“知道了。”别扭,又欢喜。
两种情绪缠杂在一起,她隻得装作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应了一声,不想在这场交锋中太落下风。
“你记得吃药,我拿了两包衝剂还有两片退烧药放你包侧边兜里了,中午在高铁上用过午餐你记得再喝一包衝剂。”
“嗯,我会记得的。”
秦见纾悄弯起唇角,乖巧点头,紧接着又缓缓眨了下眼:“就算不记得你也会提醒我,不是吗?”
“秦见纾,”听见这句,温楚重重喊了她一声,“出门在外你不要这么依赖……我。”
到了嘴边的“别人”被温楚临时改成了“我”。
许是她自己打心眼里也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属于“别人”的范畴。
她是自己人。
秦见纾含笑:“不能吗?”
温楚轻咬住唇,被对方反问了一句没有答话。
有什么不能的?
秦见纾明知道自己是在说反话,也不给自己留点面子,非要刨根问底。
真是讨厌!
两人这么会儿拌嘴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到临时停靠的区域,稳稳停住。
温楚扶着方向盘,看向她,最后叮认真嘱了一遍:“反正你回去自己多注意一点,今早烧虽然已经退了,但也不知道吹了风以后会不会反覆。”
现在正是冬季里最冷的时候,人走在街上没一会儿都冻得脑仁疼。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秦见纾那边下了高铁有没有人来接。
温楚幽幽叹口气,伸手抚上对方光洁的额,又细细感受了会儿温度。
正要抽回手放人下车呢,陡然间,手腕被人轻轻捉住。
她半边身子被秦见纾牵引着,往对方面前倾斜过去。
秦见纾捉着她的手,一隻不够,另一隻也牵了上来。
先是贴额,而后又从前额滑到了两边脸颊,小心捧着,极近的距离下,对方以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碾过,如猫挠一般。
“现在放心了吗?”
清清淡淡的语气,叫人品出了难言的滋味: “嗯,感觉发烧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呢。”
言罢,秦见纾松开了温楚的手。
她回到位置上,一手拎包,一手扣下车门的按钮。
门外开的瞬间,一阵刺骨寒风扑涌而来,迅速卷过车厢里的每个角落。
自然,也好心地给温楚降了降温。
春桃
今年除夕在家吃过团圆饭, 温楚照例和一群朋友一起,不同的是这次小圈子换了一批人,没有程听然。
多数都是杨柳小姐在外面新交的朋友。
温楚有眼熟的, 也隻一两个, 大多不认识。
过了初五,老温早年的生意搭子从老家开车返程,返程路线这么巧要经过云城。
一家在此停留一天, 顺便上门探望多年不见的好友。
谁知恰好撞上了杨柳不请自来, 大包小包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可甜, 不意外从老温手里讨了个大红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