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还来不及陷入“又要分开最少一周”的煎熬情绪,秦见纾就病倒了。
高铁发车的前一天傍晚,人烧得迷迷糊糊。
两人在火锅店坐着,面对面吃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温楚才发现秦见纾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
只见人两边脸颊,泛着诡异的红。
起先,她隻以为是室内温度太暖和,秦见纾脸上的红是被热腾腾的火锅气烘的。
直到对方露出恹恹的神情,连带眼睛也迷蒙起来像是蕴了一层看不见的水雾。
温楚就近在隔壁的药店买了个体温计,量出温度以后,差点将东西扔进滚烫的锅里:“三十八度七!”
“烧这么厉害,你就没觉得身上哪不舒服吗?”
温楚不自觉就拔高了语调。
秦见纾蹙着眉,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我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午觉没睡好。”
昨晚也没睡好。
所以今天下午什么都没做光补觉了,但没想到一觉醒来脑袋越发晕了,她没往发烧上想。
现在想来,大约是这段时间一直高压连轴转,以至于那根紧绷的弦稍稍一松,竟然就直接断掉。
这病来得实在不适时宜。
早一个星期前,温楚就在办公室里碎碎念说放假了要好好出去吃顿火锅,这家店又是她们排了半个小时才排到的。
秦见纾从不愿意做个扫兴的人。
她抿住唇角,接过温楚手里的温度计,出口的声音软绵没有力度:“先吃东西吧,吃完以后回家再说。”
轻描淡写的模样,就好像发烧生病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习以为常。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重视。
温楚哪里能由着秦见纾乱来,她眉头紧皱着,冷着张脸抬手叫来了服务员:“人都这样了还吃什么啊,不吃了。”
看病要紧。
可真行啊秦见纾,发烧了还想着先吃火锅呢!
吃火锅能吃好病吗?
温楚也想不明白,这人难道是铁打的。
将大部分还没下的食材打包,她们结帐离开。
从商场下来回到车里,温楚依旧喋喋不休,大抵是对秦见纾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颇有意见,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仍旧有些生硬:“你乖乖坐好,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明天上午你还得赶高铁呢。”
“温楚,你不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秦见纾声音顷刻就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抗议。
大约生病的人情绪会要敏感些,此刻的她双唇抿成一线,不太清明的眼眸里泛着泠泠水光,望向对方。
仿若落进了一池温和的春水里,被无尽的柔软包围住。
温楚再也提不起丝毫与人置气的心情。
她懊恼非常,总算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竟然对秦见纾一个病人用这种语气讲话!
温楚压了压唇角,放柔眉眼,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态度变得温柔许多,还掺了几分娇:“对不起嘛,我只是有些着急。”
“安全带自己能系上吗?”
嘴上这么问,她其实还是不放心,特意偏头去看秦见纾的动作。
温楚看见秦见纾轻轻点头,然后低头将安全带拉过身前,完美系上。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过了会儿,身侧传来秦见纾透着疲意的声音:“不去了,我不想去医院,很麻烦。”
温楚定定看着她,思考两秒:“那回家。”
怕秦见纾记岔了家里没药,进小区以前,温楚将车子停在路边又进到附近的药店里买了一袋子药,都是些退烧治感冒的。
到家后,她将秦见纾推进卧室换衣服,自己蹲在茶几面前边看说明书边拆药。
等人换上居家睡衣从屋里出来,温楚捏着一粒白色的退烧药上前,另隻手递过刚接的温水:“喝水,吃药,然后睡觉。”
一觉醒来,应该就能退烧了。
秦见纾这病来得没有预兆,她琢磨着可能是近期工作太累抵抗力下降导致的。
除了发热以外没有其它的症状,应该不会特别难缠。
总之,自己今晚在这守着就是。
说起来,两人如此暧昧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还没有谁主动在对方家里留过夜。
秦见纾含了口水,低头吞药,烧得久了舌尖微微泛着点苦味。
随后,她掀眼看向面前的人,音色发软:“那你呢?”
温楚接过秦见纾递来的水杯,下意识用上了哄人的语调:“我今晚在你家陪你,你要是晚上醒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我。”
说完,她偏过脑袋目光在整间屋子转了圈,最终,落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睡沙发吧,家里有多余的被子吗?”
时刻谨记自己还没转正,温楚很有避嫌的自觉。
秦见纾秀眉轻拧住,深深看了温楚一眼。
她头脑愈发昏沉,就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味道。
可意识,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