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从柜子里拿出收手机的盒子摆在桌上,让他们自己找。
末了,没忘假模假样的叮嘱“下次课不许这样了”“拿回去不准上课偷玩”等之类的话。
斜对面,秦见纾红唇抿成一线,眼尾浮着笑意看她在拙劣地表演。
学生们顺利拿到自己的手机,脚下生风,又乌泱泱一齐散去,压根不想在满是老师的办公室里多呆一秒。
江歆抱着自己前两个月才新买的手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离开时,她还非常开心地和温楚说了“再见”。
紧接着路过秦见纾的桌位,猝不及防迎上秦见纾注视的眼神,于是兴致高昂的语调又忽的低了下去:“秦老师也再见……”
这样明显的对比和落差,让秦见纾有些哭笑不得。
等学生都走了以后,她疑惑地看向温楚:“怎么感觉你们班的学生都有点怕我?”
“有吗?”温楚佯作一副完全没有看出来的样子,“我没觉得诶。”
她同隔壁的吴老师对视一眼,眼底盛满的笑意几欲要漫出来。
就问她们整个高二年级组里,有谁是不怕秦见纾的?
元旦假期如约而至。
过了六点,偌大的校园骤然冷清了许多,两栋紧挨一起的教学大楼人去楼空,遥望过去,只剩零星几个还没走的学生在走廊上晃荡。
今天是公历新年到来前的最后一天,等过完今天晚上零点,日历数字又要往后再翻一页,从一开始。
这三天假期不仅对于学生来说是个喘息放松的机会,对老师来说,也是。
秦见纾买的高铁票一号上午九点发车。
傍晚,她和温楚在路口分别,相互道了声“假期愉快”。
回去的路上,街道两旁的饭馆里飘来阵阵浓郁的飘香,秦见纾忽然想到自己上一次下厨。
要是没记错,那似乎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
于是念头一起,她拐进路边的小型菜市场,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小号塑料袋。
这学期比以往都要忙,大多数时候秦见纾的晚餐都是在食堂,或者外面的餐馆解决,很久没有自己动手下厨了。
赶在今年最后一天,她给自己做了个还算丰盛的晚餐。
拍照,发朋友圈。
混在朋友圈那一堆或是热闹,或是搞怪,又或是格调十足的跨年图文里,秦见纾这张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显得格外不起眼,且单调无趣。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这条朋友圈才有了第一个讚。
她点开动态一看,是温楚点的。
紧接着是远在丰城的养父养母,还有一些关系不错的同事,稀稀拉拉。
没多久,养父母的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
手机响起的时候秦见纾刚好在吃饭,她看了一眼,在餐桌上找到个角度合适的位置将手机立起,面向自己,然后才按下接听。
“小纾,自己一个人在家吃呢?”秦妈的声音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亲切而又熟悉,“我和你爸爸刚才看见你的朋友圈了,今天怎么没和朋友出去跨年呀。”
秦见纾抬头一看,视频里母亲离摄像头也有些距离,瞧着像是正在做什么事情。
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假期我准备回丰城看看你们,明天上午的高铁,一会儿还得收拾东西,就不出去了。”
“假期就三天的时间,你要回来看我们?”
没被提前告知,那边父母听见这个消息以后很是意外。
夫妻两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秦妈忽然试探着小心开口:“小纾,你是不是在云城那边待得不开心受欺负了啊,还是工作有什么不顺心的……”
不然,怎么突然要回来?
老两口始终很紧张女儿的状态,毕竟在他们眼中,秦见纾前不久才刚刚遭遇了“重大感情打击”。
然而早已经从退婚风波中走出来的秦见纾和秦爸秦妈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她正疑惑父母怎么会这么想,那边,一直没露面的秦爸忽然转动手机,出现在摄像头里:“大老远的就这么两天时间,你别回来了,一来一回也不嫌累得慌,趁着假期去和朋友们玩,玩开心一点,等过年咱们一家再好好聚。”
秦妈在这时也勉强挤进画面:“而且你也没提前说你要回来,你表叔嫁女儿,我和你爸这两天刚好要回老家去吃酒。”
“还是说,你真在那边受委屈了,也没交什么朋友啊?”
父母一句话问得秦见纾哑口无言。
要说跨年,说朋友,她在这边还真没有私交好到那种地步的朋友。
秦见纾在丰城长大,在那边念的书。
毕业以后朋友们各某出路,不是去了北边首都,就是去了沿海发达城市,野心小一点的,就留在本省发展,像她这样往西南地区跑的还是独一份。
偶尔,独自一人在云城她也确实会感觉到冷清。
但这些想法显然不能和父母说。
这种情况下,温楚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就从她脑海里蹦出来。
秦见纾牵动唇角,悦耳的声音溢出,轻飘地就将父母的担心给打散:“你们想什么呢,我当然有朋友。”